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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课 送汤

第六课 送汤

爸爸有一个星期没有来送汤了。真搞不懂他,已经退休了,又没事做,煮点汤有什么难的?好不容易等到他给我送汤,却不是出来的“好东西”。有时连肉块都省了,和以前那厚的味道比起来,真是天之别!

我已经喝惯了爸爸煮的汤。他第一次为我煮汤,是在妈妈离家的那一天。我当时不知道妈妈为何要离家出走,后来才明白她是认为爸爸没出息。为什么她这么残忍,她可以不要爸爸,怎么可以不要我呢?

自妈妈离开后,爸爸一有机会就再三叮咛,提醒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,不要等到出了毛病才去补救。我还这么年轻,病魔怎么会找上我?由于啰唆,我坚持搬出来住。

说也奇怪,自从我搬出来后,一个叫双姨的女人就成了家里的常客。她是爸爸常去的诊所的护士,听说还没结婚。好友笑说或许爸爸早就该再找个伴了,是我妨碍了他。现在好啦,我搬出来,成全了他,也算做了一件“孝顺”的事。

爸爸最近爱往诊所钻,问他什么事,他总是摇摇头。那天,他又问我想喝什么汤,他去煮。我心想:我不是刚说过要喝胡猪肚汤吗,他怎么又忘了?爸爸近来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。

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,我忍不住打个电话回家,接电话的竟然是双姨。

“我要找爸爸。”我的语气异常冷

“你爸爸不是给你送汤去了吗?”对方温婉地说。

“送汤?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!”

“……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……”

难道他们要结婚了?爸爸以后不再给我送汤了?

“你爸爸得了老人失智,他不让我告诉你……他煮了汤说要给你送去,我叫他不要去……他说你的家他一定会记得。”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奔下楼的。我只知道自己拼命地跑,去寻找一个正渐渐失去记忆的老人。他或许已记不起去他女儿家的路……

在一条马路的分界上,一个老人手里提着汤罐,焦急地徘徊着。是爸爸!

我急忙上前把爸爸带到附近的公园坐下。爸爸把汤递了给我,他出门已有一段时间,汤早就凉了。我喝着汤,却感觉它还透着丝丝热气。

“爸,这汤真好喝!”

“好喝,我明天再给你送……”爸爸开始喃自语。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种然,仿佛在寻找有关我们的记忆,却遍寻不获。

“不用了,爸,我以后不再叫你送汤了!”我坚决地说。

“你……你不要喝我煮的……汤了?”

“不是,我搬回家住,好吗?”

爸爸怔怔地望着我。我知道总有一天,他连我是谁都会忘记。

我决定学煮汤,煮一辈子的汤给爸爸喝。

DMU Timestamp: February 21, 2017 15:38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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